“怎不叫我王叔了?”

    男子有些恼火,将书往桌案上一撂,似有似无的提起唇,“还有哪些勾人的手段,不妨一并使出来。”

    她的呼吸明显一滞,长睫轻颤,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儿,终是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公子难道不想?”

    一双手胡乱地在他衣袂间摸索着,白皙的额间起了一层薄汗,嗓子却沙哑着,一字一句地,“我、我这身子是干净的。”

    沈昀彻底沉脸,眼眸深暗,却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指端引领到他腰间的束带上,“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闻言,她将心头泛出的苦涩悉数咽下,扯出一个姿姿媚媚的笑来,嘴张了好几回,一闭眼,颤声答道,“是是公子的……女人。”

    这般言着,她十分顺利地松开了他的衣带,摘下头上的白玉簪子,如瀑的墨发便尽数披散开来,情态更添楚楚可怜。

    沈昀哂笑,托起她的下巴问,“宋姑娘,你可知自己在作甚?”

    他拇指上的扳指,磨蹭着她脸颊细嫩的肌肤,触感温润,却温暖不了她此刻冷冻在冰窖里的那颗心。

    “我不知,公子口中的宋姑娘是谁。”雅如偏过眼去,不敢与他对视。

    “家父极爱两句诗,造化钟神秀,筠风散馀清。便取其中秀筠二字,为妾闺名。妾本良家子,奈何家道中落,不得已沦落教坊司。”

    这本是为逃亡路上应对衙役盘问准备的说辞,而今她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竟一点儿也不违和。

    沈昀倏而失笑,非哂非喜,只用一只手掌便将她不安分的细腕一把扣住,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面上,“你以为,我会缺女人?嗯?”

    雅如的心跳快到无以复加,脊背上皆是淋漓的香汗。

    她望向他明显染了薄怒的双目,眼底生腾起散不开的水雾,语气中带着娇媚的勾引,“可公子舍不得我,不是么?”

    言讫,她鼓起勇气,檀口印上他温热的唇瓣。

    浅尝辄止。

    在舌尖生涩地舔到他凉薄唇时,雅如退回半寸,颤抖着垂下头,耳珠子红得几乎滴血。

    “宋姑娘,这是将在勾栏里学的东西,都用上了?”

    他嘴角分明含笑,眸中却有滔天怒意。

    饶是她从前觉得他不好接近,也未见过他此时这般尖锐的眼神,仿佛下一刻要将人生吞活剥。还未及反应过来,她就被他粗鲁地打横抱起,重重地摔到里间的床榻之上。

    “这般急不可耐。你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还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嗯?”衣带散开,衣衫半解的沈昀声音低沉隐忍。

    “我……”

    这次,她未及再解释说什么,耳边只余衣料滋啦被撕碎的声响。所有甜的或苦的,尽数被沈昀近乎凶狠的这个深吻掠夺了去。

    她的唇瓣被他含咬着,发出“唔唔”声音,窒息的感觉使她不安分地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整个人瘫软无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长驱直入的气息。

    直到在她唇畔尝到一丝眼泪的苦涩,沈昀心神一恍,方停下动作。

    他不甚满意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上颚,双手却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也打捞起在她卷翘的眼睫上,跳跃的那缕阳光。

    “哭什么?”他的眼神错综复杂,直直地盯住她,勾唇一笑,“是你勾的我,难道不是么?”

    是,可这勾引,也分明是因没得可选。

    沈昀眼尾泛红,瞧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极快地抽动嘴角。

    “是我扫了公子的兴致。”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雅如用残破不堪的衣料勉强遮挡着身子,分明充满戒备,却努力将了无生机的温柔笑意挂在脸上,“我……我下次不敢了。”

    直起身来的沈昀一时气血上涌,毫不犹豫地拂去她攥住自己衣带的手。

    他兀自整理好衣衫,正待好好训斥她一番,可窥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突然又丝毫恼怒不起来了。

    于是他哑然一笑道,“你还想有下次?”

    直白的拒绝,与他的转身一样决然。

    使她内心崩溃,脑中嗡嗡作响。

    雅如沉滞了半晌未能起身,纱帐深垂低荡,遮掩这一榻旖旎狼藉,明暗跳跃的秋光透进来,晃得她两眼发晕。

    平复半晌,女子才收敛起方才轻媚,重新挽好发髻、换好衣裙。

    一缕清风拂过眼,半阖半开的支摘窗外,高低疏密的一树芳华。

    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倚在临窗小榻上,安安静静地捧着书看,宽大的袖袍在微风的撩动下不时翻飞。

    他一幅天生的好相貌,天青色道袍和眉宇间一派平淡无波的舒朗,与窗口透入的俊秀清秋幽然园景相交叠,仿佛绝美的水墨画。

    此刻一切,静谧美好。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她专注地盯着他好一会儿。

    如此儒雅温润的模样,与雅如从小印象中的凌厉冷傲截然不同。

    及至他微微侧过头时,女子方才灼了眼似的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靠过去。

    人似猫儿一般蜷坐在脚踏上,即便挺直了腰身,也只能仰头看他。抿唇思忖一番,才敢将软软的掌心搭在他的膝上摇一摇。

    她的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蔻丹,衬得她纤细白皙的十根手指如水葱根儿,接连着同样单薄如雪的一截手腕子,“我晓得,公子一惯洁身自好的,沈府中怕是也容不得妾这等卑下之人。公子不许妾伺候,不若,送我回去?”

    沈昀流连在书页上的眼神一顿。

    须臾后,他唇边挂上一丝玩味的笑意,不急也不恼地,“回去?回哪儿去?”

    女子垂下眼,语略滞涩,却又有无限坦诚,“公子晓得我的来处啊……放我回去,至少,我还可去寻别的门路。”

    沈昀沉吟半晌,认认真真地将她所谓“别的门路”思索一番,眉眼深沉地抿出唇线,透出危险和轻佻,“宋姑娘连避子丸都备好了,口口声声的心甘情愿。怎么,这么快又要反悔?”

    雅如听他此语,并不意外。

    什么动向都瞒不过他,乃至她的所思所想,他都了若指掌。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拂过手心错落有致的浅纹,自嘲一笑,“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这重身份,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

    唇齿不染胭脂色,青蛾低映芙蓉面。

    她呆讷一刹,复仰头看他,语带哽咽,小声乞求,“公子,小莲她跟着我只短短几日,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果儿,她的脑子不好使,连人都不大认得清,对什么事都是懵懵懂懂的……”

    再多的,她便不敢继续说了,生怕又惹他动怒。

    两相望眼,是无声的对峙与沉默的窥探。

    她寻遍了他的双目,也未能从他平淡的眼神中窥到分毫怜惜,心头存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倏地燃成灰烬。

    这姑娘颇有灵气,倒是窥准了他的半分心意。

    只是,她自身难保,却还想着替旁人求情,叫人不知夸她单纯,还是骂她蠢。

    沈昀若有所思地阖上书,伸手从案上的小碟中取过一块她做的栗蓉糕,不急不缓地尝一口,“宋姑娘,你觉得,在赵铎眼皮子底下,你还有多少门路?”

    雅如怔然,“或许,我本就不该逃出来”

    在沈昀的凝视之下,女子喃喃说出这一语,怏怏恹恹的脸上,骤然失去最后的那丝鲜活。

    眸中所剩不多的微火稀星渐渐熄灭,黯淡无光。

    她紧蹙的眉头揪得人心疼,只一刹间,沈昀认命地摇头轻笑道,“沈芙想建女兵营,那小乞丐在她手底下,保准饿不死。还有那个小傻瓜……只有陈实乖乖听话,我犯不上为难她。至于赣州那边……我已派魏武前去。”

    他主动提及的意思,是会护着桓儿?那他就是答应帮她了?

    这样意外的欣喜,使她除了感激,对他的印象改观几分,半寸濒临绝望的芳心猛然复活!

    她想同他讲,小莲和果儿都有名字,不叫小乞丐、小傻瓜,还想开言央求他旁的,沈昀却重新拾起一块糕点,堵到她嘴里。

    “别高兴得太早,也不必谢我。”凉凉一嗤后,他自在悠然把玩着白玉扳指,掩藏住眼神里那一瞬的飘忽,一字一句地道,“你求我越多,所欠的就越多。这些欠着的账,我可是会讨要的。”

    沈昀性情喜怒无常,行事诡谲无定,从不是慈悲心肠。

    雅如只将两点眉心打成结,眨巴眨巴眼连连点头,目中一派天真。不刻意,不做作,婉约与妩媚恰到好处地映入他的眼,直直击中他的心。

    许是她这番小女儿的模样愉悦了他,沈昀侧身之际,将茶盏递到她唇边,垂眸睨向她时,胁迫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温柔,“今后,我帮不帮你,怎么帮你,都取决于你怎么做。懂?”

    可口的糕点入腹,丝丝缕缕的香软留在她唇齿间,亦使她在苦涩境地中攫取到一丝蜜甜。

    她掂量片刻,不敢得寸进尺,一脸懵懂青涩地低眉浅笑,接着佯咳两声,主动服软,“那,我要怎么做?”

    他并不欠她什么,更不该她什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让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先留在家里,替我做些誊抄之事,倒是正合适。”他又淡淡地翻过一页书,不以为意道。

    这些年,沈昀写下了许多战论心得,攒了满满几大箱子,却抽不出空来整理。

    雅如乖顺地就着他手,轻呷一口茶,用帕子擦过唇角,“若我誊抄的东西令公子满意,公子可否帮我联络到父亲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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