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睢回到班级,那数级台阶累得她哼哧哼哧,还未把气喘匀。靳秋见她回来,扶了扶眼镜,走过来小声的说道:“青睢,你妈妈刚刚跟我打来个电话。”

    “啊?怎么了。”林青睢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靳秋道:“你妈妈说,让你放学先去同学家。今晚你爸爸要应酬,她要陪着他,等十一点左右你再回来。”

    “哦,知道了,谢谢老班。”林青睢向靳秋点头致谢,伸出那只空余的手,将桌兜里的书本左右排开,又将怀里的书本一股脑全部塞了进去,整只抽屉像是遭了灾,原本整整齐齐的一切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靳秋走了,林青睢苦恼地坐下,咬着手里的一支笔。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快乐了呢,我的朋友。”朱吾乐用手肘撞了撞她。

    林青睢趴上书桌、闭目养神,叹息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一个书呆子,哪来的可以暂留的朋友。”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吾乐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我都想好了,先踩着花盆翻墙进院子,然后再把玻璃窗拉开、翻窗回家。”林青睢小声嘟哝着,规划地有模有样,“然后再把脚印勉强擦干净,假装是野猫。”

    “可是今天在下雨唉。”朱吾乐摇头晃脑,指了指窗子上如瀑布般倾泄而下的水流,那雨势不小,好似老天爷开了闸、誓要将凡间洗个通透。

    “嗯……那我就一边淋雨一边翻墙翻窗吧。”林青睢说着,眼神幽怨地望向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朱吾乐又调笑她几句,两人便都不再说话,纷纷投入到学习状态当中。

    林青睢的状态来得很快,只需一道函数题,便能唤醒她对学习的认真,即使不会的东西再认真也还是不会。忽略函数不计,林青睢做题速度很快,她翻了翻这张卷子,看到了几何题,便动笔开始写,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证明过程便呈现在了纸上。

    有时,她常会想,假如发明函数的那个人死的早,那自己应该早就保送了。

    ……

    晚自习结束,班里的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林青睢一直集中注意力刷题,直到连朱吾乐都走了、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已经九点半了。

    她的世界,好像只剩下面前的一本练习册和一支刷题黑笔了。状态开始下降的标志,便是容易被吸引注意力。她感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不知是雨真的下大了,还是自己的心理原因。

    林青睢听见走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她抬眼望去。辛矢夷正站在门前望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只是单纯的望。

    “你来有事吗?怎么不敲门。”林青睢把笔盖合上,又开始整理桌上一沓摆放凌乱的卷子。

    辛矢夷走了进来,将早上借走的u盘放回了书架,说道:“我来还u盘,还有你的生物笔记本。”

    林青睢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难堪地笑了:“你不来我还真的忘了呢。”

    辛矢夷走过来,将笔记本递给她,他修长的手指将笔记翻开到了某一页,指着里面的一张小纸条:“你的知识点记录有点小错误,我替你纠正了一下,有空看下。”

    林青睢接过,朝着他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谢。”

    辛矢夷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又回首,看着她匆忙地收拾书本和试卷的匆忙样子:“雨不小,你没带伞吗?”

    “对,我连家都没得回。”林青睢可怜兮兮地,无奈耸耸肩。

    辛矢夷垂眸,静静地思索着。许久,他终于开口了,那带着一丝试探的紧张意味的声音响起:“那,来猫咖坐坐吧。”

    林青睢听了,惊喜地抬起头,一双桃花眸里仿佛盛满了熠熠的光芒。辛矢夷的猫咖邀请,在这样寒冷的春天雨夜里,无异于救命稻草,她欣喜若狂道:“真的可以吗?”

    辛矢夷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林青睢简直快要感动哭了,在辛矢夷到来以前,她构想过无数种自己冒雨回家和泥里匍匐的惨状。不过,现在那些冰冷的雨水和蹲守家长回来才能进食的饥饿感全都和她没有关系了,所幸有他和他的猫咖。

    “太好了,矢夷,万分感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替你写语文作业吧,我语文很好!”

    闻言,辛矢夷扶额,“不用了。”

    ……

    一路上,辛矢夷为林青睢撑着伞,两个人在小巷弄里踏着水洼、缓缓地走着。有时,林青睢会悄悄抬头看他一眼,因为她总感觉自己与辛矢夷并肩而行的画面很奇怪,就像是电视里演的早恋情侣。

    但很快,这样的想法便被她以狠狠摇头地方式给打散。林青睢望向辛矢夷,少年冷白色的肌肤在同样冷白色的灯火的照耀下,透露出玉一般的质地,配上那同样没有温度的表情,辛矢夷整个人都像是一座寒冰雕琢的艺术品。

    有时,林青睢甚至会恍惚,这样精巧的冰雕,淋了雨后是否会融化?

    但很快,事实告诉她,辛矢夷并不会融化。他伸出那只不打伞的手,往口袋里摸了一番,拿出了一把铜质的钥匙。二人踩上几级台阶,置身于雨檐之下。

    “到了。”辛矢夷说着,将伞折叠起来,甩干了水迹。

    他打开锁,推开了门,请林青睢进去后,又重新将门关上。

    林青睢环顾了一周,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院子。雨珠落上了院子中央的梧桐树,许多尚未开放的青粉小花骨朵被雨水打落,零落一地,像是镶嵌在青砖上的珠玉。雨水不断地从雨檐上落下,形成一道水帘,厅堂的灯火亮着,在一片水色中氤氲着那特有的一抹光晕。

    “猫呢?明明昨天还有。”林青睢说着,四下环顾寻找那些白猫的身影。

    辛矢夷带着她穿过院子,边走边说道:“猫在厅堂里,雨天,它们不会在院子里玩。”

    “哦,原来是这样。”林青睢点点头,又问道,“唉,像你这种开猫咖的老板,每次回家时都有一群小猫排排坐着等你吗?”

    “晴天的时候倒是这样。”

    两个人踏进了厅堂,辛矢夷用伞柄轻轻敲了敲门楣,于是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响起。不一会儿,林青睢便听见了软绵绵地猫叫声正由远及近地传来,那是许多只猫叫声的总和,听上去像是一捧毛茸茸的猫尾正挠得人心坎上痒痒。

    “它们马上就来了,你先稍等,跟它们玩会儿,我去下两碗馄饨。”辛矢夷交代道,一边脱下了羽绒服。厅堂里很暖活,即使在初春的夜晚,也有那么一丝初夏的暖意。林青睢乖巧地点点头,看着少年将羽绒服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一层薄厚适中的毛衣裹住了那宽阔的肩,他的身量高挑又紧实,不像有赘肉的样子,轩然霞举,沈腰潘鬓。

    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穿毛衣这么好看的人,或许是辛矢夷真的很帅,亦或许是她不爱看电视、对明星了解不深的缘故。

    “喵——”林青睢感觉自己的脚腕正在被一团毛茸茸、软绵绵的事物来回磨蹭,她低头一看,是一只带着蓝色项圈的小猫。

    小猫见少女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抬起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注释着林青睢,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腿。饶是觉得干巴巴地蹭人类的脚踝无趣,小猫便直接仰躺在了林青睢的脚上,露出毛茸茸的小肚子。

    林青睢见这猫不怕人,便也不跟它见外了,抱在怀里就用鼻尖去蹭它的小胡子:“哇,你好香,是你爸爸每天都给你洗澡嘛。”

    “你好可爱,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是会被拐走的。”

    小猫伸出粉红色的肉垫抵在她的唇上,一副不愿再听的样子。

    “哼,你不想听呀,我偏要说。香香软软的小猫咪可是会被爸爸抓去下馄饨的,你看,你爸爸现在就在下馄饨呢,马上就把你放进去吃掉哦,到时候我一半他一半。对了,你想让小尾巴被爸爸吃掉还是被姐姐吃掉呀……”

    小猫一脸抗拒的样子,脱开林青睢的怀抱就跑走了。

    她笑着,站直了身子,看见厅堂里的雀纹大地摊上,一团又一团的纯白时而黏在一起,又时而打闹着分开。这里的猫真好,不怕人,甚至还有些黏人,平时辛矢夷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话,应该很惬意吧。

    “青睢,来吃饭。”辛矢夷的声音从厅堂外的走廊里传来。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林青睢拍了拍自己身上和裤腿上的猫毛,站在厅堂外的走廊上眺望着辛矢夷大步走来的身影。

    少年已经换上了青墨色的睡衣,还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盘中两碗馄饨正热气腾腾地冒着香飘飘的白烟。

    “做好了?这么快。”林青睢意外道。

    辛矢夷微蹙着眉:“不然呢,等你把我的猫吃掉再做吗。”

    林青睢立刻笑起来,替辛矢夷把椅子拉开,笑意盈盈道:“我在和小猫开玩笑,它好可爱哦。”

    辛矢夷把馄饨端上桌,不愿多言:“吃饭吧。”

    林青睢也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她接过一双筷子,在食用前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辛矢夷的手艺。

    馄饨似乎是速冻的,最起码是提前包好的,否则她实在想象不出辛矢夷那双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是如何快速包出这样的馄饨的。这一碗大概有十来个,虾仁鲜肉馅儿的,透过那薄薄一层晶莹的皮,隐约瞥得见里面肉的颜色。汤色清淡,看上去像是没油水似的。还有几只小虾米撂在一旁,紫菜拈得细碎,穿插在一个个馄饨的缝隙里,整只碗都填的满满当当。

    “哇,辛矢夷,你这馄饨真实在。”林青睢说着,夹起了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片刻后,迟疑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辛矢夷面无表情地又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道:“我知道,太淡了。”

    “……”林青睢差点呛到,她捋了捋气息后,又打圆场道:“淡的好,对身体好,少吃盐可以避免以后得脑血栓。”

    辛矢夷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我去拿点调料。”

    “哦哦,好,那我……拿点书。”林青睢也站了起来,走向一旁地上的书包。几只猫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并不属于自己主人的陌生背包,林青睢轻轻拨开一众白团子,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沓复习资料,又坐回了座位上。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树洞猫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栀子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7章 猫咪馄饨-树洞猫咖广告词,树洞猫咖,一本书并收藏树洞猫咖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