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你就必须保持冷静了,接下来我要说我们要做的事,你要听好,我只说一次。”

    话音刚落,林青睢呆滞住了。“你要听好,我只说一次。”这句话是靳秋的口头禅,辛矢夷在此时提起靳秋,更是在无形之中鼓励她,让她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然后更加坚强地去面对未知与恐惧。

    如他所料,她害怕以后见不到靳秋那个和蔼的小老头了。

    辛矢夷见她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终于放下心,说道:“监控显示歹徒依旧在原地未动,说明他铁了心要堵你的回家路,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你一会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拿着箱子回家…”

    林青睢开始摇头,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害怕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微蹙着眉:“安心,听我把话说完。我一会儿会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中空箱子,很轻,你两只手捧着,一只手悄悄按住一把军刀藏在箱底防身用,记得把箱子拿低一点,这样既不会遮挡视线,又不会让人发现你的刀。”

    他又攥紧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在路上就普通地走,拼演技,不要害怕。我会在一旁走‘猫暗道’,紧跟着你,期间注意听指挥,一旦我说‘跑’,你不要管三七二十一、丢下箱子拿紧刀就往水斛巷跑,便衣警察听到我的声音就会来帮我了。你就当是快些回家了,好吗?”

    林青睢强忍住泪水:“可是…我好害怕,小白,‘猫暗道’是什么。”

    辛矢夷答:“猫暗道就是猫走的暗道,一些老巷子的墙可能有两层,一层木质一层砖头。缝隙之间有时不会填平,有一条通道,平时不走人,是猫的暗道,与街道平齐。”

    “一会儿我就走那里,但我不会和你并肩,我会和歹徒并肩。一旦我发觉歹徒要对你下手、或者他有别的动作,我就会喊出‘跑’、然后冲破猫暗道,让坍塌的墙体挡住他,再试试用军刀能不能解决他。小青,你要做的只是普通地回家,在听到口令后快速地回家。”

    林青睢实在无法放心辛矢夷:“那万一意外出现呢?你只是个高中生,小白,你怎么打得过他。”

    辛矢夷拈着姑娘纤细的指尖,让那双手攥紧了那柄廓尔喀军刀,他与平时一般冷冽镇定的声音响起:“孤注一掷的时刻,千万不要去考虑万一。”

    林青睢瞪大了双眸,在心中重复着少年无比笃定的那句话。

    “小青,这是我们唯一困得住歹徒的办法了,只有这样他才逃不了。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的军刀不输给我爷爷的,相信我能摆平。”

    “真的、真的不能让警察来做所有事情吗……”

    辛矢夷打断了她:“小青,只有警方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群众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才使歹徒被逮捕的概率提高,这样,我们活下去的概率也就高了。我的办法可能不是天衣无缝,但却是目前最有胜算的一种办法了,不是吗。”

    “是的…”

    “你再好好冷静下,将我给你讲的步骤在脑海里演练几遍,我现在跟警方交代情况、进行部署。”辛矢夷说道。

    未等林青睢再回应他一声,辛矢夷便松开了她的手。少年下定了决心,紧紧地将另一把廓尔喀军刀攥在手心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三两下交代了情景。

    电话里,辛矢夷与警方正极力地相协调、部署好一切。他就这么站着,房间里未开灯,门也紧锁着,窗外的天光和煦与这一切都无关。宽敞的屋子里有些昏暗,但仍有光明从窗花缝隙里跻身而出,不偏不倚,为少年拢上了一层金边。

    林青睢彻彻底底不再害怕,相反,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的心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坚定过。

    辛矢夷挂断电话,转过身来,看见她紧握着军刀,于是他让手腕上的永生花手链与她的相贴,说道:“小青,信我,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他伤你分毫。我父母都不在了,我早些下去也算尽孝,可是你不行,你是有人疼爱的小女儿……”

    林青睢打断了辛矢夷:“不要说了!咱俩肯定没事的,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警察也会很给力的。这样,我听说今天晚上有一场流星雨,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一起去看吧。”

    辛矢夷轻笑一声,应道:“好。”

    他又说道:“一会儿不要太紧张,我估计那人也非等闲之辈,好歹是逃窜了几个省的,反侦察意识和格斗术都不会差。你如果很害怕,他是会从你的呼吸频率和脊柱紧张程度里看出端倪的,所以务必放松。”

    林青睢点点头。

    辛矢夷的手机振动两下,是来电,警方通知,武警和狙击手就位,此次行动可以开始。

    ……

    林青睢抱起箱子,走出了四合院的大门,一边转过头去,和颜悦色地与他道别:“再见,小白,吃苹果前不要忘记清洗干净。”

    “好的。”辛矢夷道。

    林青睢转身离开,辛矢夷立马关上了四合院的大门。他三两下攀上了梧桐树,踏着即将盛放的淡紫色梢头,又一下翻上了墙沿、跳进了猫暗道。

    猫暗道里的青苔松软,踏上去如同软绵绵的鹅绒,上面零零落落散着梧桐树的落花,少年的步子飞快,但却没有脚步声,因为那些声响已经彻底隐蔽进了柔软的青苔梧桐花里。

    他透过木质围墙的缝隙望去,很快便找到了少女的身影。

    林青睢抱着一个空箱子若无其事地走着,单从背影,看不出她是否在害怕,因为那是云淡风轻的,是一幅少女春日漫步的图画。墙角里隐蔽着的歹徒伺机而动,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一袭黑衣,额角有疤痕,处处皆透露着凶悍。

    辛矢夷心里一紧,快步跟了上去和他并肩。他满心满眼是林青睢的安全,即使是在暗道里,也难掩那双丹凤眼里的英气。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儿,歹徒看着少女,移不开眼。

    辛矢夷在等,等一个时机,林青睢也在等,等一个解脱。

    忽然间,歹徒陡然加快了步伐,辛矢夷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是歹人要向她下手了。

    “跑!”

    辛矢夷大喊一声,话音未落,他撞开了木质猫暗道。一排厚实木板倒下,正正砸中了歹徒,歹徒反应速度极快,立刻抬手撑住了木板,但量他力气再大、也被木板压得腾不出手,只有一只手能够应对辛矢夷。

    林青睢闻言,按照辛矢夷说的,扔下箱子快步向前跑去,手中的军刀依旧紧紧攥着,她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趁着歹徒应对木板,辛矢夷抽出军刀、向歹徒的心口捅去,想要一击制胜。

    可歹徒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意图,一个转身,廓尔喀军刀那尖锐的刀锋堪堪刺入了右肋,鲜血涌出、滴落在青石板之间。

    那歹徒是个真男人,受了一刀,只是闷哼一声,随后拔出了腰间小刀应对辛矢夷。辛矢夷也不赖,他一个闪身躲避了刺来的小刀,踏上倒下的木板、将那歹徒的胳臂狠狠一压,随后挥舞军刀、一下便划破了歹徒的左肩,刹那间鲜血溅了他一脸。

    歹徒连受两下刀击,却都不在致命伤,他的凶性已然被尽数激发出来。

    既然不如这少年灵巧,那便用蛮力好了!

    歹人咆哮一声,一只手劈断了木板,折叠刀一甩、朝着辛矢夷的腹部刺去,少年一个转身躲掉折叠刀的袭击,挥舞着军刀一连刀法刺了七八下、但被歹徒尽数躲掉。

    歹徒稳住躲避的身形,他定睛一看,少年手中的利器原是廓尔喀军刀,难怪如此凶悍。这□□是黑市上不常见的货,看上去有些年头,更说明了这少年并非等闲之辈。正儿八经的军刀对上折叠刀,那折叠刀是毫无胜算可言的,但凭借着歹人的蛮力和经验些许还能再搏一搏。

    可打着打着,歹人越发觉得不太对劲。

    少年挥舞军刀的刀法凌厉、破风声刺耳,骨子里总透着一股凶悍,似乎是专业的练家子,亦或者是半个军人,似是练了一半的兵痞子。

    “小兄弟,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咄咄逼人。”歹人说道,一边躲避着军刀,一边瞧准时机、狠狠回刺一刀。

    辛矢夷来不及躲闪,收回军刀一下子抵住刺来的小刀,咬牙切齿答道:“你盯上了不该盯的人。”

    少年用力扭了下廓尔喀军刀,刀上的花纹将折叠刀的刀锋扭偏向一旁,他掐准折叠刀扑空的瞬间、猛刺一刀,捅开了歹徒的腹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军刀滴着血,可辛矢夷丝毫不给歹人喘息的时间,立刻再次狠刺一刀。

    “原来如此,那不如你将刀收了,兄弟以后绝不会再扰那个姑娘。”歹人一手捂住肚子,试图盖住喷薄的鲜血。此时的情况与他之大不利,放走那个姑娘的一瞬间就注定已成败局,因为那姑娘很快就会叫来警察。此时示弱,若是少年心软,他还尚有离开成都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晚不晚他不清楚,可他这样的人等不及十年。

    辛矢夷改了以刺为主的攻势,使了刀法、一边挡住小刀一边进攻,几次都差点捅入歹人咽喉,挥舞之间,歹人只觉眼花缭乱。

    少年厉声道:“没有以后了,老实点,没准以后出了狱还有机会找我比划比划。”

    歹徒冷笑一声,被少年这一句话彻底激怒出了血性,他狂笑不止:“老子刀尖起舞二十多年了,这要是真给条子捞去了,吃不了百八十个枪子儿还不够赎罪呢。小后生,你猜猜咱俩今天谁先死?”

    说完,他一把攥住了辛矢夷的军刀,那股蛮力让辛矢夷吃了一惊,歹徒立刻将小刀刺向了他。他当机立断,反手握住军刀接着使力夺刀,一边快速闪身夺过刺刀。

    “嗯…”辛矢夷闷哼一声,他只感到右臂一凉一热,紧接着鲜血涌出染红了白色毛衣,但他依旧沉着,因为肾上腺素的极速分泌令他感受不到痛觉。还好闪身的速度足够快,否则被击中的就不是右臂,而是腹部了。

    辛矢夷一狠心,将被歹人攥在手里的廓尔喀军刀用力一拧、军刀的边缘起伏割得对方的手心顿时鲜血淋漓,松开了军刀。

    少年挥舞军刀,不再留情面,招招致命,两三下将歹人逼到墙角。他听见身后传来女孩子慌张的呼唤声,以及一众脚步声——是林青睢带着警察来了。

    歹人急于挣脱,推开辛矢夷便想跑。可少年不愿给他这个机会,钳住他的脖子向后用力拌去、电光火石间,他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小青、把眼睛闭上!”辛矢夷喊道,不顾满身泥泞与血污,用尽全力将歹徒的头拌向警察与少女的方向。

    恍然间,他想——要让她把眼睛闭上才行,这个年纪的姑娘看见这么多血,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做噩梦可不好。

    林青睢闻言,什么也顾不得、第一反应就是听辛矢夷的话,于是紧闭上双眼。刹那间,只听见“砰!”地一声,是狙击手开了枪!

    ——歹徒被击毙了!

    辛矢夷紧紧勒住的男人终于停止了挣扎,鲜血氤氲了一地。少年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那具尸体,摇晃着站了起来,随后乏力地倒在了墙边。辛矢夷大口喘着气,他松开了手中的军刀,鲜血顺着刀尖流下,已经将他的两个袖子染红,少年的指缝中还有凝固的鲜血,一时间,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歹徒的还是自己的。

    “小白!”林青睢大步跑了过来,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辛矢夷,一把抱住了他,少女几乎要激动得哭出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辛矢夷也不知该答她些什么好了,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尽是两人劫后余生的喜悦气息。少年微笑了下,也抱住了林青睢,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警察快步跑来,一个个装备齐全的武警手持枪支将地上的尸体围住。

    警察们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了。

    少女紧紧地搂住满身是血的少年,少年的皮肤很白,当鲜血溅上去时,显得越发的狰狞可怖。可少女却丝毫不在意,也许自己干净的衣衫上也会沾满鲜血,但她依旧搂着他,眼眶泛红,甚至鼻尖了也有些泛红了。

    辛矢夷见了她这幅样子,便出言安慰:“想哭就哭吧,憋着不舒服的。”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是昨晚,她的听力题错了,第二次是现在,他们劫后喘息的时间。

    林青睢摇摇头,不断地眨着双眼,似乎是在挽留那些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我不会哭的,我妈咪说过,初中毕业的女孩子就不该当着别人的面哭的。”

    怪不得昨天也没见她哭,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那你就当自己六年级好了。”辛矢夷抚摸了下她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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