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眼看着那只柔软的手伸过来，然后……被赤霄来了套小擒拿。
赤霄跟着沈赋秋修行，三不五时还要处理些不成气候的妖魔作为历练，不是深闺里没经过风雨的闺秀。忽然有人来碰她，她撂翻人的时候根本都不带过脑子的。
纯本能反应。
分筋错骨的声音格外清晰，林英被赤霄放在一边，能看到赤霄用膝盖顶住了一个妇人的背，看赤霄肌肉绷紧的程度也知道她丝毫没留力气。
被压在底下的娇柔妇人疼的变了脸色，牡丹般美艳的容颜无比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赤霄把人拿下才反应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妇人，认定她毫无威胁后松开。“你……你忽然抓我手干嘛？”
说着帮妇人接上刚刚被她拉脱臼的手腕。
妇人舒了口气，看向被赤霄放在桌上的酒酿圆子，“这孩子还太小，你不能喂她吃这个。”
林英咦啊地小声叫着，对着两个人甜笑，演出一派天真无邪模样。
心中古井不波。
何止是酒酿圆子，不该喂却喂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林英早都麻了，这会儿已经都开始习惯了。
赤霄支吾了一声，脸色微红。“我不知道，那个……嗯……”
赤霄吐不出谢字，把林英抱起来，对妇人道：“我给你看看手有没有事，你叫什么？来，坐我旁边。”
妇人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坐下。“不可。”
赤霄的脸鼓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你是不是因为我没道歉还生我的气？那个……我……我……”
妇人摇头打断，“不不，不是我是洛家的姨娘，论理不能和您同坐的。”
赤霄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哼，我说能坐就是能坐，你只管坐就是！”
林英感觉有一点点奇怪，这位姨娘说不配坐在赤霄身边，似乎身份很低贱的模样。既然如此，洛家的主母又怎么会带她来赏花会和夫人小姐们一同游玩呢？
还是说这就是大庆的做事风格？可以和地位卑贱的人一起玩但不能一起坐？
洛家姨娘来回推拒了两回，看赤霄有些不耐烦了，就顺着赤霄拉她的力气坐下了。“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林英转着脑袋去看四周，发觉有几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看着这边，有人想过来，又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赤霄不知是没察觉还是没在意，抱着林英道：“我替她谢谢你了。”
洛家姨娘道：“有什么好谢的，这孩子没事就好。”
说完笑笑，看着林英的目光满是慈爱怜惜。
林英感觉更怪了。
赤霄犹豫了一下问，“嗯……你要抱抱她吗？”
洛家姨娘露出惊喜神色，“这……可以吗？”
“当然！”赤霄这么说着，将林英放到洛家姨娘怀里。“别紧张，她很乖的。”
洛家姨娘哭笑不得，心道这时候更紧张的应该是换了怀抱的小孩吧。她低下头，见林英不哭不闹地望着她，还露出笑容来。
因为烧伤和失去的眼睛，林英面容狰狞，笑起来并没有寻常婴儿那么讨喜，洛家姨娘却还是从中体味但了乖巧甜意。
手不由轻轻摸了摸林英的脸颊，“的确好乖……”
洛家姨娘呢喃一声，想起什么，话音一转道：“若我也能有这样乖的孩子，做梦也要笑醒了。”
说完将手放到了小腹上，神色伤感。
林英若有所思，有种洛家姨娘想要开口提收养的预感。
赤霄还什么都没察觉到，顺着问了一句，“你也要生孩子了吗？”
洛家姨娘脸色一暗，“我……我早年伤了身体，没有那种福分。”
赤霄一哑，感觉自己说错话了，紧紧闭上了嘴巴。
洛家姨娘见赤霄不语，有意引着她说话。“我听说棠梨剑仙在为这孩子寻找养母，可惜我只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姨娘……不然……不然我真想认她做自己的孩子！”
赤霄一惊。
林英心道果然。
“抱歉。”洛家姨娘看赤霄没有欣喜高兴的表情，立刻道歉，“是我一时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林英被她抱回赤霄的怀里。
赤霄刚想说囡囡不送给任何人家，听了洛家姨娘自轻自贱的一番话，又心软了没说出口，只说道：“跟身份没什么关系，你别多想。”
洛家姨娘略带伤感地笑了一笑，告辞离开了。赤霄这会没拦，林英冲着洛家姨娘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位姨娘不像是遗憾，倒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该不是被人逼着来的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林英被赤霄扭过小脸开始喂牛乳，便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不再去看洛家姨娘了。
洛家姨娘一路回到洛家人身边，小小姨娘并不在邀请名单上，故此她并没有座位，只能站在洛家主母身后。
主母没说话，洛家庶出的三姑娘先开口道，“姨娘去了那么久，事情办成了没有？那位赤霄姑娘愿不愿意说服棠梨剑仙把孩子给你养育？”
洛家姨娘摇了摇头，“她好像想把那孩子放到自己身边抚养。”
三姑娘问：“你没多争取一下吗？”
洛家姨娘低着头，“我也不好多说……”
三姑娘叹了口气，又笑了一声。“母亲知道你没个一儿半女，为你着想，不顾他人眼色把你带来了这里，可你怎么就不知道争取呢？真是枉费了母亲一番苦心。”
洛家主母也叹了口气，“好了，别说了。”
三姑娘立刻住口。
洛家主母轻声对姨娘道：“这么些年来从来没人管你有没有儿女奉养，有些漂亮话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不信。我只说一样，你把那个孩子认下来，笼络住了沈赋秋和赤霄，老爷会很高兴的。”
洛家不是扎根在雁城的名门望族，他们从洛老爷这一代才刚刚兴起，没有什么底蕴，人才也少的可怜。
沈赋秋这些日子以来为林英东奔西走，洛家主母一开始听说了没往心里去，洛老爷却专门找她谈了一次心，说棠梨剑仙对这孩子是真的掏心掏肺，要她务必想办法把这孩子给洛姨娘认下来，好让洛家和棠梨剑仙产生联系。
这才有了这次的事。
洛家主母拍了拍姨娘的手，“再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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